2016年6月9日

如果有時尚之神,或者就在這部電影裡《時尚惡魔的盛宴》

抱著一種看熱鬧的心情走進電影院,但這部電影卻給了我比想像中更多。

還記得那年的MET Gala,好萊塢明星的中國風主題,引起一波網路上的訕笑和討論。於是這部描述MET Gala慈善晚宴,與大都會博物館百年服飾特展「中國:鏡花水月」籌備過程的紀錄片,也理所當然地給了我一種舞龍舞獅般的預想。再來宣傳以安娜溫圖切入,還叫做《時尚惡魔的盛宴》,想必又是一部歌頌敗金、讚嘆奢華的「時尚爽片」。

而我徹底地錯了。當然它還是一部「時尚爽片」,但不只是爽。拿掉了呼風喚雨的安娜溫圖,真正的主角反而是安靜低調的策展人安德魯波頓。這兩人在電影行銷上的安排,也很巧妙地對照了他們在展覽中分別扮演的角色。


電影從見山是山的安排開始,用慢鏡頭一窺這些明星與精緻妝容,一場派對能有多美、多令人目眩神迷,我們首先把這些奢華與刻板印象中的「時尚」都疊合起來了。這就是一場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眾星雲集的時尚大拜拜。

但當見山不是山之後,時尚派對的華服一件一件被脫下。從籌畫過程的側拍,看見的是盛宴背後一場充滿角力與手腕的政治性展演:小至座位之間的安排(每個名人與其背後代表的力量與社群)、文化詮釋的各種爭議(有館與館之間的、藝術與時尚之間的、國與國之間的,更甚者中國的權力資金、政治涉入)全都不遮掩的秀給你看(當然不至於全然的不遮掩,但基本上是不怕得罪人的揭露不少業內人士的internal view)。

可是這些複雜的角力,雖然佔據了影片大部分的篇幅,也成為這次展覽的焦點,卻都只像一個過場,就像複雜的晚宴策劃一樣,終會過去的。

為什麼呢?策展人安德魯波頓就說了:這次展覽可能會引起一些爭議,但我不怕!爭議是好的,能引起話題。而片中眾多設計師都開門見山地表示,對中國元素的想像只要存在音樂與老電影中即可,「我甚至不必真的前往中國」。這次特展的名稱「中國:鏡花水月」(China: Through the Looking Glass),更言明一切:這是虛幻的、投射的中國,是設計師腦中的想像,心中的幻影。

所以,有關展覽主題的爭議,更不證自明:無論哪種議論與質疑,都只是炒作、行銷,引起眾人與媒體關注的一環,最終這些都將成為特展之下一個眾聲喧嘩的小插曲。

然後回到見山又是山的境界。在去除了熱鬧喧嘩,吸引眼球的豪華晚宴後,剩下的是策展人安德魯波頓安靜的背影。他走在展間,安靜巡視這些他視之現代藝術的珍寶。然後,這種悠遠而寧靜的氛圍,搭配神秘而華麗的服飾,讓我不停回想起電影《絕美之城》的所有片段。在那個場景與那個時空中,我終能體會安德魯與安娜對極致之美如此神往,而對其他意識形態無暇他顧的追求。


安娜溫圖說,時尚能編織夢境,創造出幻想,因此這整個展覽就是幻想與夢境的投射。就像《絕美之城》裡,魔術師說,「這一切,不過是戲法。」既是戲法,那麼泛政治化又怎樣?意識型態又怎樣呢?

我想,若電影有電影之神,那麼這部片或者彰顯了時尚之神的存在吧。但比起《絕美之城》的悲涼,或者《時尚惡魔的盛宴》是更具有積極意義的。安德魯一直清楚明白自己心之所向,也對此義無反顧,對於何謂心中的「絕美」,他肯定毫無二話。《時尚惡魔的盛宴》海報上,策展人安德魯對著那件華服跪下,並小心翼翼呵護整理的姿態,又讓我再一次感到作為一個策展人的謙卑。或許也是因此,身為一個編輯的我,才這樣深深被打動。

珀金斯曾是海明威、費茲傑羅等文學巨匠的幕後推手,他曾說過,「編輯並不給一本書增添東西。他最多只是作者的僕人,編輯充其量是在釋放能量,他什麼也沒有創造。一個作家最好的作品,完完全全來自他自己。」


不是神也不是創造者,而只是一個謙卑的僕人。作為策展人是如此,作為編輯不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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