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曾離開

不一定養過寵物，但我們都愛過。是的，《Marley&Me》是一個有關「愛」的故事。

Marley 的到來很普通，只是為了讓女主角暫緩生育計畫的一隻「clearance puppy」。Marley 的存在很普通，牠的生活就只是吃、睡、搗蛋、製造麻煩。Marley 的離開很普通，生老病死是每一隻狗都必經的歷程。導演不但沒有在人狗之間的感情多加著墨，有些地方甚至刻意淡化。

大部分時候，Marley 在電影像是一個背景，一點也不重要，男女主角兀自過著生活，面對工作、家庭、婚姻、育兒的考驗，偶爾大吼著搗蛋的Marley，甚至將他擱在一旁，麻煩的時候也想過將牠丟棄。Marley 只是他們焦頭爛額生活的一部分，但他們卻是Marley生活的全部。但這樣看似毫不重要的 Marley 卻不知不覺地經過了十幾個年頭，參與男女主角大半的人生，悄悄融入了他們的生命。原來這份愛、這個家早就在馬利到來的那一刻無聲無息的開始了。

牠們是那樣默默愛著，你以為一直都在的。在離開的那一刻，才會發現是如此不捨。

不同於一般煽情的寵物片，Marley 不是有特殊能力的導盲犬，也不是和主人心有靈犀的「靈犬」，更不是在極地長征下奇蹟生還的神狗。那不是真實人生，真實人生不是風花雪月。馬利只是一隻會啃沙發吃垃圾，發情的時候隨便亂找東西上，打雷的時候拚命狂吼，還被狗狗學校退學的大壞狗。

一直記得《光陰的故事》裡一元深情的告白：「愛情是無所謂好壞的，我就是愛那個，不怎麼好的汪茜茜。」這樣不怎麼好的馬利，這樣不怎麼好的人生，普通的像是一個隨隨便便養狗鄰居的生活剪影，卻一定是世上某個特別的人心中最特別的存在。

愛一隻狗不是風花雪月，不是只有貪圖牠的可愛，而有更多隨之而來的責任和義務；愛一個人更不是風花雪月，不是燭光晚餐，不是美景鑽石，不是電影偶像劇。是承擔，是犧牲，是選擇，是 "I've given up so much of what made me who I am. …… But I did make a choice, even if it's harder than I thought. I don't regret it." 愛是真正的包容和體諒。

"A dog has no use for fancy cars...or big homes or designer clothes.
A waterlogged stick will do just fine.
A dog doesn't care if you're rich or poor...clever or dull, smart or dumb
Give 'em your heart and he'll give you his.

How many people can you say that about?
How many people can make you feel rare and pure and special?
How many people can make you feel... extraordinary?"

所以我還是哭了，哭得不能自己， for better or for worse,for poorer and for richer, in sickness and in health, to love and to cherish; from this day forward until death do us part.

我不敢說這是真正的愛，但絕對是最美好的愛吧。

鏡頭帶過了窗戶，過去馬利和女主角在暖爐邊跳舞的畫面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心愛的妻子和孩子。Give 'em your heart and they'll give you theirs. 幸好即使馬利離開了，但愛不曾離開。

張懸

就像她不是一個可以被定義的人，我也不打算替她寫下任何屬於我的註解。即使這篇文章正狠狠的打了我自己一個巴掌，但我還是希望能在標題裡還她一個公道。

跟一般人一樣，我也從寶貝開始認識她，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demo我就被深深震撼了。乍聽跟兒歌沒有兩樣的歌詞和旋律，可是又堅定又溫暖，是我常常想著卻不敢對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時候呢？不敢這樣想也不敢這樣說了。然後我就掉進了這團漩渦中。

我一直用一種很超脫很神交的方法來喜歡她，不會很著迷的想親近她或者支持她，即使去聽她的現場，我也常常享受表演的內容大過於迷戀她。她就像是我訴說秘密的樹洞，不一定是低潮，但只要我感覺自己不被了解時，我就看她的文字、聽她的歌、感受她的歌詞，然後我就覺得，她把我心中的一切都說完了，而且說的比我更好。然後感覺傷口不再流血了，或是自己又看見大海中的燈塔之光了，再把樹洞蓋好，把秘密深深埋在樹洞裡。


有部分人對他的家世有點感冒，好像沒事找事做似的對體制衝撞，既得利益者的發聲總不是令人特別愉悅，就好像我也曾被教訓，這樣不愁吃穿的生活，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融入這個社會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或許吧！但是心裡總有個聲音小小的呢喃，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大約就是那種柔軟卻又毫無妥協的姿態深深吸引了我吧！了然非夢亦非覺的掙扎，我一直都懂，是最痛苦又最快樂的生命過程。即使有愧乎太上之忘情，但卻又小小的為這樣的有情而驕傲自滿著。正因為我們都那麼平凡，卻又那麼想證明自己，所以就這樣絮絮叨叨的談論著，不顧一切的奔跑著。

如果說她找到了一條完全不屬於體制內的道路，並努力讓體制內的人了解她；那麼我就是正在體制內擺著笑臉迎合大眾，卻在心裡吶喊著想衝出去的人。但在這社會上一旦決定了自己安身立命的方式，就無法輕易改變，如果我還殘存著一點衝破規範的熱情和力量，那我想把我的熱情送給那些還在追逐夢想的人。她說她喜歡海綿寶寶，和她的內心世界完全一樣。都很認真，用直接看似完全合理的邏輯做判斷，然後認真地去實踐，雖然最後目標都被摧毀了，但海綿寶寶仍然在那。所以我喜歡她。


之前讀到一段有關她的訪談，讀著讀著就忍不住潸然淚下：

「你可以從觀眾的反應瞭解到自我的狀態，發現自己其實多悲傷、多憤怒，或者多冷漠、多濫情。這些東西在台上，對我來說都是非常直接的撞擊，因為我這種人沒有辦法拒絕心裡面感覺到的東西。當我自己覺得虛榮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掩飾它；當我覺得當下無愧於心的時候，我也沒辦法把它弄成謙卑的樣子。這是我的個性。」張懸側過頭，深吸了口氣，看著我說：「為什麼我那麼珍惜舞台？因為舞台是我面對自己，最直接、最毫無遮掩的方式，這倒是跟聽眾沒有關係。如果聽眾只是為了尖叫而尖叫的話，我不太在意這個東西，因為我覺得那是單純對人的鼓勵而不是對音樂的肯定。但我很在意每一次我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幹嘛。如果知道自己在幹嘛，我就會好過很多很多。」


她為什麼要站上舞台或許也和我為什麼要寫網誌一樣，在一個赤裸裸的公眾場合接受公審，然後殘忍的挖開那個自己不敢面對，早已化膿的地方。雖然別人的反應不重要，但是面對他人時自身產生的所有羞恥、驕傲、快樂，才是那自我剖析與長考的源頭。最終還是要來自他者啊！


三張專輯，十年。我也不再年輕了。我聽見她在長大，從自我到迷惑到溫暖的擁抱這個世界，又堅強又感性的她依然沒變；我也感覺到自己在長大，總是自說自話自問自答的反省痛苦和一次又一次的衝撞，我也依然是那個又勇敢又脆弱的女孩。

就這樣，我又一次被她救贖了。